一提这事，白晞立刻屈膝下跪，将头埋得极低，道：“属下无能，让主上身陷陷阱，请主上责罚。”

灏熠的视线始终停留在画卷上，脸上有难得的温柔和淡淡的笑意。

“彼时，本王已经做了最好的应对，你们也已经竭尽全力。

即便重来一次也扳不回那一线之差。

技不如人，就得认命。

这事，怪不得你。”

白晞没有说话，也没有起身，只是跪在那里，一动不动。

“兮兮救了本王一命，本王便将她视之如命，如此才算公平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

灏熠终于吹干了画卷上的墨渍，这才满意的将画卷放下。

他走到白晞的身边，轻轻拍了一下白晞的肩膀，又道：“丞相的嫡孙女，端庄贤惠，颇有母仪天下之风。

可见丞相对其栽培的用心程度。

丞相府上上下下无人在乎皇帝是谁，他们要的只有皇后温亦欢。

说穿了，什么丞相嫡孙女？不过就是待价而沽的商品罢了。

表面再美好又有什么用？

最终也不过就是温家的一具红粉骷髅罢了。

况且，能为你遮风挡雨的，同样可以叫你不见天日。

难道古来外戚干政的事例，还不足以警醒世人吗？

更何况，人生漫漫，至少枕畔安睡之人得是个喜欢的，才算不枉此生。”

白晞抬头，看着面向门口，眸中带着期盼的灏熠。

他应该是在等着什么人，哪怕心里已经知道她不会来，却仍忍不住向着那个方向投去目光。

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昇阳王，卸去满身盔甲之后，露出温柔且真实的自己。

“属下明白了。”

灏熠低头，看了看白晞。

忽而一笑，叹道：“不，你不明白，也不会明白。”

白晞想要解释，灏熠却没给他机会，只继续道：“去把那幅画裱起来吧，将来……”

灏熠的话没有说完，只是径直的走了出去。

白晞起身，走到桌案边上，见到那画卷上画的正是曌兮。

只见她一手执着糖葫芦一手拿着小风车，她巧笑嫣然，灵动可爱。

曌兮身旁站着的男子身着紫金滚莽袍，只有一个背影，却透出无限温柔。

他一手替少女撑着伞，一手轻轻用扇子扇去落在她肩头的桃花瓣。

两人把手同游，惬意自在。

白晞觉得这画面中的场景有些眼熟，仔细分辨良久，才发现这画中所绘俨然就是漳安县的集市。

那日，曌兮分明是被北堂流殇抱在怀中，身旁还站着一个沅沨，后边更是跟着他们几个暗卫，大包小裹的拿了许多东西。

可是王爷最终却只记得伊人笑靥，再无其它。

他想，他或许真的不懂王爷所谓的‘不枉此生’究竟是什么意思。

梵天山庄的大火已经扑灭了，但京城中的血雨腥风却才刚刚刮起。

整个京城，怕是也只有北堂那座宅子中的人能够安然入睡，两耳不闻窗外事了。

曌兮这一觉睡得十分酣畅，即是有沅沨那碗安神汤的功效，也更亏得有北堂彻夜相伴。

她只要稍有异动，北堂就会轻轻拍着她，在她耳边说：“别怕，我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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